第7章 鼠大圣

        夜色融融,清冷微风散不去高涨的情欲,岳航试着走的更远些,可耳边还是不觉出现悉悉索索的脱衣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若是她脱光了该是怎般美景?”岳航摇头苦笑,也不忘把胯下坚挺欲断的巨物拨往裤管一边。

        这镇子也不算大,只西侧一座钟楼还算高耸。

        岳航望着尖尖的楼顶,打定主意要上到高处吹吹风,也好消消火。

        客栈与钟楼相隔不远,岳航轻功不凡,三两步便窜上楼顶,只见其上吊了一口环抱大钟,色作古铜,清淡的月光下,佛影斑驳,略一靠近,就闻到一股子锈腥,应该是很久没人打扫修缮过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荒废之地更好,也省的有人打扰。

        岳航摸着楼缘绕上楼尖,忽觉钟顶上突地闪过两道精光,吓了一大跳,扭头仔细一看,却已消逝,只在那钟顶上寻出个模糊轮廓,心里疑惑:“这是神像么?怎地供到了钟顶上?”

        暗中提防,缓缓返身回到钟旁,刚要伸手去摸,那“黑影”却说话了“可别摸我,回家摸你那美婆娘去!”

        这声音浑厚似雷,仔细分辨,舒了口气,没好气道:“原来是钟大哥,大半夜的你怎么跑到钟顶上冒充神仙啊!”

        钟无厌睁开眼来,眸光闪亮,难掩挪揄之色:“为兄哪儿有你那么命好,却是被美人踢下床来。也只能蹲在高处听听墙角,顺便注意下贼人动向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额…。”岳航脸一热,心里诧异,客栈离此地虽不远,可也不在普通人听觉范围之内,钟无厌却知晓自己的糗事,显然听觉非凡。

        讪然一笑:“钟大哥真是风趣,只在这里静静坐着便能捉住贼么?莫不是没有盘缠住店了吧!”

        在泽阳时钟无厌常常借这岳大少爷的光白吃白嫖,被他取笑惯了,自然不在意,一跃下得钟来,却是没露半点脚步声,鬼魅一般牵起岳航手来,猛地窜了到一丛树冠之内,食指压唇嘘声道:“兄弟莫做声,贼来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见他不似玩笑,岳航凝神屏息,转着眸子打量,哪儿有半点贼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大哥你这是干嘛啊!莫来吓唬我!”话音刚落,一条影子闪电般掠过,眨眼没了踪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厉害的贼!”岳航赞了一声,捅捅钟无厌腋下:“大哥,你…。你行嘛?”

        钟无厌双目神光绽绽,盯着贼人消失的方向半晌,才扭头嘿声一笑:“小子有眼不识泰山,抓贼我可是祖宗!这损贼是逃不出我的手心了!”携着岳航回到钟楼,四下探望,也不急着追去,悠然靠坐栏杆之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岳航印象中,这混人也就混吃混喝还算有些能为,今时见他一幅成竹在胸模样,倒要高看几分,也随他靠了过去,垫脚望向黑夜“大哥,再不去追贼人可要逃远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钟无厌懒洋洋哼唧一声:“兄弟放心,哥哥心里有数。从竟陵追到此地,这贼人踪迹无时无刻不在我掌握之中,他不会离开此地很远的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从竟陵追过来?”岳航心一动,越发觉得刚才那身影有些熟悉,仔细回想,忽地击掌一叹:“原来哥哥追的竟是那该死的寇香君!”

        钟无厌神色一凛,摸着下巴琢磨,忽地恍然:“我说你那相好的怎么发了好心要帮我捉贼,果然也是奔着这贼的好处来的!”狠狠拉过岳航衣领,粗着嗓子道“哥哥倒了十年的霉,总算找到这么一个翻身的机会,你若真当我是兄弟便别来抢哥哥的好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岳航不想他会如此反应,挣开衣领道:“我怎会和大哥相争,这贼差点要我性命,要不然谁在乎他!到不知这贼有什么好处令大哥如此看中啊?”

        钟无厌哀声一叹:“哥哥学了一身屠龙之技,投身公门,不求飞黄腾达怎也可浑个富贵身家,谁想在京都得罪了小人,师门里又没有亲近长辈照拂,还是给窝在竟陵城里当个捕首,每日里吃喝嫖赌,憋屈的紧那!”

        指着寇香君消失的方向,语调渐渐高昂:“这贼偷了文丞相的宝贝在先,又在竟陵劫了皇贡五珍宝盏。哥哥若是捉了此人献上刑堂,那可是天大个功劳!”

        岳航终日与他嫖赌,倒是不知他往事,拍着他肩膀道:“大哥放心,我与这贼纯属私仇,自然不会抢你的功劳!”心里却想:“我只说我不与你抢,到时蝶儿师姐抢不抢就不关我事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想象着钟无厌被董书蝶揍成猪头的情景,不禁笑出声来,轻咳一声:“寇香君这贼高明的紧啊!那么多高手追围都能逃脱!不知道大哥有什么妙计来捉他啊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捉个贼还要什么妙计不妙计!”钟无厌傲然挺胸:“那些狗屁高手顶不过某人半点指头!”携起岳航飞身窜起,空中换气道:“寇香君的习性手段我一路已摸得通透,这便捉他过来,先给兄弟出出气!”

        钟无厌骨架巨硕,身形却轻盈似燕子,腾挪间势道节奏无不妙极,尤其手里还提着把连鞘巨剑,却无半点滞涩,岳航暗赞,才知小看这位大哥。

        片刻已然身处城郭之外,岳航随着钟无厌在各个暗影处徘徊搜索,只见钟无厌又是捻土又是嗅痕,细微处直至一颗轻似鼠痕的印记也不放过,终于在一颗树下停住脚步借着树冠遮掩,探头四下查看,半晌仍无动静。

        岳航刚要出声询问,却被钟无厌以眼神制止,见他神色凝重,想必贼人已在左近,也不敢大意,散了气息静静等待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何时,钟无厌合起眼来,身子好似化了石般一动不动,鼻翼扇动,双耳耸竖,约莫盏茶功夫,忽地绽开眸来,双手攀着树枝腾身立起。

        霎时,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之声,岳航扭头去看,只见前面长草波动,踢踏起伏,想必有人快速掠过。钟无厌面露喜色,忽地高喝一声:“贼人还要逃嘛!

        看钟某手段“言罢抬手将手里的巨剑射了出去。无形巨压荡开斑驳草痕,立刻现出一条笔直大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兄弟跟紧了!”钟无厌回身嘱咐一声,遁着刚开出的路追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岳航被他手段惊得一呆,紧紧跟了上去,刚刚几息换过,立觉气闷心慌,丹田经脉内翻腾搅混,牙关紧咬,压下淤血,却再也不敢发力追奔,软趴趴伏在草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抬头看看无暇皓月,无奈苦笑摇头,却是月蛊又发作了,赶紧盘腿危坐,默念月神诀压制。

        钟无厌赶了几步,见身后不见岳航影子,折返一看,急忙问道:“兄弟怎么了?难道中了埋伏?”

        岳航忍着痛苦,颤着嗓子道:“没事,经年内疾偏偏此时发作,自己休息一会儿就好了,大哥不必管我,抓贼要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钟无厌望了一眼前方,贼人声息渐消,心里焦急,也顾不得岳航,只交代他好生休息便追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岳航醉心抽摄月华之事,痛苦减轻不少,直至月华盈满全身,却觉神情饱满起来,内视查看,经脉通畅,内劲生生不息,却是有明显长进,无奈望向月轮,却觉这月神诀当真为自己这般懒人量身订制,想偷懒取巧也不行!

        起身拍掉身上杂草,此时也不知钟无厌跑哪儿去了,左思右想无事可做,便想回客栈去休息,刚走出两步,却听林子里枭叫连连,甚为吓人,遁声一瞧,巴掌大一块草皮上空盘旋着七、八只鼠鹰,逐个俯冲下击,紧接着“吱”声不绝,想必是有鼠儿遭了殃。

        又靠近几步,却大吃一惊,只见面前黑影攒动,延绵连成一条长线,首尾不见踪影,却不知有多长。

        借着月光仔细分辨,这长线竟然是一只只老鼠排列而成,它们行速不快,步伐却节奏分明,仿佛遁着什么拍子赶向某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集体搬家?要闹灾荒了么?”岳航纳闷不已,忍不住跟着鼠儿向前走去,也知这事诡异,特意弱了声息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有血月遁影的基础,轻身的功夫已入堂室,也不用担心步声,点着长草弱丫追寻片刻,忽地耳边响起一声怪响,也不觉如何响亮,却有种刺透耳膜之感,燥意顿生,抬手捂起耳朵,却见本排列整齐的鼠群哄然而散,眨眼间便没了踪影。

        岳航正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上前查看,刚才老鼠散去的地面却慢慢突起一个土包,草皮丝丝破裂,一个尖狭头颅破土而出,紧接着是瘦如干柴的身躯,腰杆低低佝偻着,凸得下巴尖尖,高度不足五尺,活似一只大号老鼠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的妈啊!有妖怪!”岳航汗毛倒竖,抬手压回想要惊叫的冲动,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,抖着双腿退到树影之后,只希望这怪物知觉别那么灵敏,否则自己就倒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虽然害怕,好奇心却更大,忍不住露了半只眼来瞧看,那“鼠妖”晃晃身上泥土,打地下拾起一根短杖,点着地面绕了一圈,一双小眼精光闪闪,忽地定格在一处暗影之中,颚骨蠕动,一把嘶哑似湿柴的嗓音传出:“出来吧!还要躲到什么时候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完了完了!”岳航哭的心都有,他年岁不大,见识短浅,却以为是真的鬼怪,哪儿还敢看上一眼,身子筛糠,不觉紧紧抱住树干,心里连连叫娘。

        正不知所措,却听另一声音道:“师兄劳师动众,小弟却是再也躲不下去了,这便出来相见吧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咦!原来他在说别人!”岳航舒了口气,只听后来那人道:“还要多谢师兄用神技骗走了那烦人的腿子!也不知他何方神圣,竟有能耐吊我这么久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声音好熟悉啊!”岳航忍不住又探头去瞧,只见这人身着月白长衫,夜风一撩,也有几分儒雅姿态,不用分辨容貌,岳航已认出这人就是差点害了自己性命的寇香君,一下来了精神,竖起耳朵仔细聆听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鼠妖”闷哼一声:“这些年混在那妖女身边,却把江湖丢个一干二净,竟连十杰之”贪得无厌“都不认得,也活该你被人追得像丧家之犬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他便是贪得无厌?”寇香君颇为吃惊,旋即自嘲一笑:“是啊是啊,有这般神奇的查踪之术,可不就是铁剑门中的那异种么!”说罢抖手从袍子里拉出一个布包,分开布片,五色豪光绽发,凝睛去瞧,却是弱了满月光华,斑斓色彩透过寇香君指缝弥漫半尺有余,渲染得身周好似披霞带雾,炫目非常。

        借着这阵豪光,岳航终于辨出那鼠妖容貌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张土黄面皮糙似麻布,尖额龅牙,双鬓长鬃倒卷,曲小的身躯上竟穿了一身披挂,显得不伦不类。

        鼠妖见了寇香君手里之物,双目立显贪婪之色,颤巍巍点起手杖“真乃好宝贝啊”

        寇香君嘻嘻一笑,把那物又收回怀内:“这五珍宝盏乃是天地散人钦点的贡宝,那昏君费了好大人力才从东海寻来。小弟无意间听得这物下落,便顺了来,可是要孝敬师兄你老人家的!”

        鼠妖面皮抽动,嗤笑连连:“师弟真是好孝心啊,师兄我心领了。不过这宝贝虽好,给了我也只不过玩赏收藏之用,还是不必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呦!师兄不是最好这口了,今日怎地转了性?”寇香君悠悠哉靠坐树干之上,不时探手入怀翻看,仿佛在挑选什么中意的东西“除了这个宝贝,师弟我也没什么能入得了师兄的法眼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鼠妖眸子紧紧盯着他手上动作,沉默半晌道:“我唤你来目的你也知道,就莫在绕弯子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啊是啊!师兄要梧桐谷的地图嘛!我知道的,只是……”寇香君吊了下语气,不见如何动作,手里已多了一张皮质轴卷,色做棕黄,观其厚度,展平了也就巴掌大小。

        紧着晃动两下,得意道:“师弟我卧薪尝胆,随侍天地三人整整五年,才偷得这物件出来,师兄若想取去,可要拿样同等重要的东西来交换呢!”

        鼠妖双目紧跟着轴卷,却似怕露了一丝一毫,迫不及待说道:“只要把它给我,我自然寻一件令师弟满意的宝物来!”

        寇香君收起轴卷,不紧不慢道:“我也知师兄你挖坟掘墓这么多年总会有些好宝贝,可若说能与这张图画相提并论的,我看……嘿嘿!”